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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,为谁袖笼芬芳,为谁甘把梦葬
黛绮丝神色一肃,旋即朝白夜笑笑:“是我的婢女。”
白夜点点头。
“进来吧。”黛绮丝的声音有一点紧张。
一个十一二岁的胡人女孩走了进来:“黛绮丝姐姐,那位大人来了,请您就回去。”
黛绮丝微微蹙眉,扁了扁嘴,却还是立起身来,对白夜道:“我得先回去了,你多吃点,马车留在楼下,让他们送你去我家。一应东西都备齐了,你回去好好休息!”
白夜也站了起来:“什么事?”
黛绮丝无奈地道:“有位客人,与我特别投缘,每次来总要找我。”
白夜皱起了眉头,却没有多说什么,只说:“自己小心。”
黛绮丝点点头,拍拍白夜的手:“你放心。”又道:“晚上咱们去逛夜市!长歌坊内夜里可热闹了!”
白夜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,黛绮丝才匆匆走了。
她走后,白夜也没心思吃什么山珍海味,胡乱吃了几口,便下楼去,掌柜不敢多话,热情地把他送上了马车,白夜心里的不安却越发沉重。
马车驶过长安城平坦的大道,在一幢虽然不大但十分精巧的宅院前停了下来。
家里只有一个老妇人管家,她自称姓石行三,让白夜就称她石三娘。
石三娘带着白夜穿庭过院,到了一间布置雅洁的卧室:“公子,这就是你的屋子。衣裳已经熨平了熏过香放在床上,老婆子已经烧好了水,公子马上就可盥洗。”
白夜不由暗叹黛绮丝的细致,于是洗漱一新,换了衣裳,坐在桌边,仔细审视自己的琴。
这琴一直押在京兆府,如今他得以开释,这琴也总算重见天日,几个月来他日日只能在臆想中抚弦,如今终于能够真的弹一曲,他叹了一口气,轻轻拨动琴弦。
一曲《高山流水》弹到一半,那怪异的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,他住了手上动作,抬头看向窗外,却仍旧是一个人影也无,这里虽然是闹市之中,却是闹中取静,单门独院,不应当有外人来打扰才对。
白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,却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不对劲。
天已擦黑,黛绮丝还是没有回来。
石三娘做好了晚饭,来请白夜吃饭。见白夜在屋内望着窗外的月亮呆立,便道:“公子,姑娘怕要晚些才能回来,你先用晚饭吧。”
白夜默默不语,过了一刻钟,喃喃问道:“三娘,黛绮丝跳舞的酒楼,在哪里?”
石三娘带着白夜到胡姬酒肆门口时,正是酒肆生意做好的时候,豪客们摩肩接踵而至,鲜衣怒马,前呼后拥,一派繁华气象,是白夜不曾见过的一种靡丽盛世。
石三娘看看白夜,慢慢说道:“公子,姑娘若问起……”
白夜看着酒肆富丽堂皇的招牌,淡淡道:“放心,我不会说是你带我来的。”
石三娘行了个礼,默默走了。
白夜拾级而上,一步一步走进了黛绮丝的世界。
到处都是怒放的鲜花,绮丽的丝绸,美丽奔放的姑娘,豪放的文人墨客,优雅的贵族子弟,珠光宝气,衣香鬓影。白夜小心避开周围拥抱着横行的男女,慢慢向里走去。
很快,他找到了黛绮丝。
倒不是他目力敏锐,而是所有人都在看她。
她一身紫纱,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在恰到好处的舞衣里,惹人遐想,手臂上戴满了金镯子,腰间的金链上,小小的金铃铛泠泠作响,随着她婀娜的舞步,一头栗色长发宛如镶满珠宝的绸缎,闪着刺目的光。她的胡旋舞跳得真好,飞快地旋转,使人忘却了哀愁。人们纷纷沉醉在她的舞中,狂欢地叫好。
一曲既毕,黛绮丝停下来,香汗淋漓地行了一个礼。便不理会众人的起哄,转身下了台。
白夜原本想上前,却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重重纱帘遮门的一个雅间,纱帘掀起的瞬间,他看到了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,穿着虽不显眼却一看即知是贵族的常服,朝黛绮丝微笑。
白夜面无表情地站了很久,直到身后一对男女撞了他一下,他才转身向外走去。
他一个人走在入夜的长安,周围喧哗热闹,似乎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,他既不去看,也不想听。
走到一条僻静无人的巷道时,黑暗中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,用刀顶住他的背:“把钱交出来!”
白夜哪里有钱,他尽量保持冷静地低声道:“我没有钱。”
那人冷笑一声:“要钱不要命?那就别怪兄弟了!”
说着手中利刃就要往前送,白夜见他要逞凶,正要大喊,忽然那人闷哼一声,软软倒了下去。
白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忙回头看时,朦胧月色被一片云罩住,只依稀看到一片紫色衣角。一个女子站在暗影中问道:“你——你还好吗?”
白夜心头一震,这声音明明应该是第一次听到,怎么这样熟悉?好像等了多少年,就为了这一声,似乎分外期盼她唤自己的名字,这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,以至他竟忘了答话。
那女子似乎十分着急,却又不敢近前似的,只站在那里,声音焦虑:“你受伤了?”
白夜忙摇手道:“没有没有,我没有事。姑娘大恩,白夜没齿不敢忘,不知姑娘高姓大名?”说着上前两步。
“别过来!”那女子厉声道。
白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却也无法可想,想是这女子不愿与陌生男子多话?他便拱手道:“姑娘府上何处?明日白夜当登门道谢!”
那女子却默默不语,半晌,说道:“夜了,你赶紧回去吧。”
白夜还要说什么,那女子却断然道:“快点回去吧。”
白夜被她抢了话,欲待再说又怕唐突了她,只得告辞,往回走去。走了两步,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那女子如雕塑一般,站在那里,纹丝不动。
白夜不由也停下了脚步。
那女子见状,转了个身,慢慢往黑暗中走去。
白夜一怔,若有所失地转身,也往回走。
到了黛绮丝的家,屋中灯火通明,黛绮丝听见门上响动,像只轻快的小猫迎了出来扑在他怀里:“白夜?你去了哪里?”
白夜微笑抚了抚她的脸蛋:“我出去看看这传说中的长安。”
黛绮丝扁了扁嘴:“本来说好跟你去逛夜市的,结果又有事耽搁了。我们明日再去,怎么样?”
白夜微笑道:“由得你安排。黛绮丝,我有事想跟你说。”
黛绮丝微笑着仰视他:“什么事?你说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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